晴初

阴晴不定医学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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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露艾米」献给艾米丽的玫瑰

      不知道这事值不值得庆幸,虽然经济危机的浪潮波及了各行各业,但报刊类的销售似乎没有收到多大影响,非但如此,阅读报纸的人有增无减。

      这千真万确,在这样的非常时期里,无论是乐观者还是悲观者,都渴望从这灰暗的生活中找到一丝慰藉(或者看到希望的曙光),报摊和杂志铺无疑是他们打发时间、暂且忘却尘世烦恼的不二选择——毕竟光顾这些地方所需的花费极少。不管怎么说,这个国家正在经历她的艰难时日,在痛苦的呻吟声中穿过那漫长漆黑的隧道。

       对了,忘了跟你做自我介绍了,我叫迈克·布朗(一个平淡无奇的名字,嗯?),是旧金山某家报社一个平淡无奇的文字记者。薪资不高,工作强度大,工作环境也不怎么样,但所幸经济来源稳定,暂无失业之虞,也没什么可抱怨的。

      除此之外,干这一行的一个好处是,你可以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。如果你恰巧擅长这一点且急需买面包的钱,我建议你来报社碰运气——前提是他们还招人的话。

      所以,那天下午,当我采访归来,看到那个白发男人在报社门口踌躇不前时,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“请问您有什么事吗”,而是“抱歉,我们已经没有空缺的岗位了”。


    “不,我来找艾米丽·F·琼斯。”

       那个人倒没有露出多少被冒犯的愠色,只是四处张望着,像是在人海中找一艘船。

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,显得有些腼腆,还夹着一点口音。虽然他头发的颜色白得近雪,但估计他的年龄顶多不过三十来岁。

   “好吧,请问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”

    “俄裔?”

       他轻哼了一声,然后点头。

      “迈克·布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给门童留了口信。

      “她现在不在,不如先去那里等一下。”我指了指报社对面那家饮料店。
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坐在压得低低的屋檐下,没有一丝风,街上人头攒动,黑压压一片。失业的人坐在路边,百无聊赖地翻着报刊。

       我喝着啤酒,味道挺苦,但是廉价又能解暑。顺带一提,自从去年禁酒令解除后,饮料店的生意还算不上惨淡。

       伊万·布拉金斯基喝着可乐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我有机会仔细观察他了。他的双手强壮而有力,看上去经常从事体力活动,可能是农民,也可能是军人。他的肤色与他的发色相映衬的白,不是那种失业市民的饥饿的白,而是一种健康的、带着生气的白色。他身上穿着平常的夏装,不过衣服跟裤子都很新,看起来应该是刚买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小口啜着可乐,好像从来都没有尝过这东西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我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  “冒昧问一下,你不是当地人,对吧?”

      “嗯,”他扬起眉毛看了我一眼,“宾夕法尼亚,经营一座家庭农场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么你跟艾米丽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伊万轻声笑了起来,脸上现出回忆美好往事时特有的那种无比怀恋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“邻居,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。那时候我们天天跑到农场附近玩,在灌木丛中寻找覆盆子和蓝莓,大热天赤着脚跑到溪边钓鱼,快活得像无拘无束的云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定是很快乐的经历。只要你见过艾米丽,你就知道她是那种能够带来不断欢笑,让你忘却烦恼的人,无论晴天还是雨天,向来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我静静地听了一会他们之间的往事,当他结束叙述时,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我翻开桌上放着的一份报纸,粗略地扫了几眼。上面讲的无非都是和新政相关的一些事,最后一版介绍了近日美利坚向苏联输出的技术和设备——我们去年和苏联建立了外交关系,而后者似乎没有受到经济危机的半点影响,前不久刚刚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。

       这时候伊万·布拉金斯基开口问道:

      “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花店吗?”

       花店?我不知道这年景还有什么人不顾凋敝的生意继续卖花,不过或许越是遭受苦难的欺压就越需要美的慰藉,艺术是一种祈祷。

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,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有点惊讶。

      “真的吗?太感谢你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当我们找到那家街角的花店时,太阳已经开始西斜。

       这里安静得出奇,尘埃不受打扰地悬浮在空中,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的视线越过一丛粉色洋桔梗,轻声问道:“你觉得什么颜色适合艾米丽?”

       “红色?或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挑了一支红色的玫瑰,露水从柔软的花瓣上滴落。他的脸上起了一片落霞般的红晕,自言自语道:

         “她会喜欢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落日的余晖漫进屋内,我站在一旁,看着这个萍水相逢的异乡人为他的心上人挑选玫瑰。








    




      “艾米丽,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还在宾夕法尼亚生活过一段时间。”

      “宾夕法尼亚?我压根就没有去过哪里。”

      “可是伊万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哦,老天,别被万尼亚那家伙给骗了,”艾米丽双手捂住眼睛,咯咯地笑了起来,“我和他是高中同学。他住在圣彼得堡,现在叫做列宁格勒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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